第105章 暗波涌动(二更合一)-《掌上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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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沿路,不断有宫人问候,亦有宫人领路。

    有时是宫女,有时是内侍官,今日是陛下的生辰,女眷在晌午前都要在卢皇后处见礼的。

    叶浙在京中好人缘,宫人和旁的女眷都认识魏长君,上前招呼的人多,苏锦却是生面孔,但见魏长君同她亲厚,又估摸着这样的身份,年纪,也七七八八猜出是平阳侯夫人。

    后宫中,女眷其实比前朝更会察言观色。

    前朝的官员若是见柏炎与叶浙说话,还是会上前礼仪性招呼。

    但苏锦同魏长君说着话,旁人若是不熟,或是平日里怎么在京中露脸的,便不好意思上前打断,只是远远福了福身,算作招呼。真有上前打断的,便是程双这等早前在东宫赏梅宴时在暖亭中的人。

    “你们来得倒是晚,我这都请安出来了。”程双已去见过礼,眼下才从正殿中出来,在苑中散步歇着。

    今日入宫拜谒的人多,不能都堵在皇后殿中,所以请个安,听皇后问几句,答几句,平日里亲厚的多聊上几句,便大抵都出了苑中。

    在殿中一直作陪的,无非是东宫太子妃和后宫中三两个受宠妃嫔。

    安平公主不是皇后亲生,走动也不算亲近,也都是见了礼便离了殿中去看自己的母妃刘妃。

    刘妃前些日子病着,今日皇后借口病着不吉利,便未邀刘妃一道。

    但刘妃是晋王和安平公主的生母,在宫中的地位比旁的妃嫔都高。

    安平公主去见刘妃,皇后也未多留。

    另一处宫阙中,安平公主接过丫鬟口中的药碗,用小勺轻轻舀了一口,喂到刘妃口中。

    “你今日当在皇后处。”刘妃吞服了一口,仍不忘皱着眉头朝安平公主说教。

    安平公主漫不经心道,“今日母后处热闹,不缺我一个,我已给母后请过安,也说了过来看母妃。”

    刘妃担心看她。

    安平公主又舀了一口喂她。

    刘妃吞服下,寻了空隙,继续道,“你不应当成亲了,自立府邸了,便觉身后的翅膀硬了,你还处处倚仗皇后,为何要择今日当众与她过不去……”

    安平公主皱了皱眉头,没有应声,继续喂她。

    刘妃见她不开口,又道,“安平……”

    安平公主顿了顿,顺手扔了药碗,“啪”得一声,宫女和内侍官吓得跪了一地,刘妃也怔住。

    “都出去。”安平公主语气却平静。

    宫人都不敢迟疑。

    “安平……”刘妃诧异。

    安平公主戏谑道,“原本就没病,喝什么药!你不就不想今日冲撞了中宫所以才在这种时候装病,不出现在父皇的生辰宴上吗?”

    刘妃僵住。

    “那我同你一处,也不去这生辰宴有什么不对?”安平公主一针见血,“这后宫中谁都比你活得轻松,你诸事都隐忍,退让,换来什么结果?”

    刘妃眸间氤氲:“换来你同你二哥还活着。”

    安平公主轻哂,“朝中上下都看得出父皇对太子不满,父皇病倒,太子监国,除了排除异己,就是往各处安插自己的亲信,造了范侯案,还险些将安阳侯府连根拔起,朝中上下积怨深深,都盼着父皇废了太子而立二哥……”

    话音未落,刘妃“啪”得一耳光,“太子之位是你能妄议的!”

    安平公主嗤笑,“明哲保身,明哲抱着,这么多年了,你没念累,我都听累了,这么多人为二哥谋划,但你这个做母妃的,可曾为二哥做了些许!”

    刘妃恼道,“你二哥是斗不过东宫的!”

    安平公主嘲讽:“从小到大,你都是这般同二哥说,同我说,让我得了东西,头一个要拿到中宫给母后,其实人家根本不稀罕;你让我同母后亲厚,其实人家根本就不想同我亲厚;你让二哥不同东宫争,让我依附母后,到头来,你讨得了什么好处?我如今这样你高兴满意了吗?”

    刘妃双目通红,“我出身不好,不能给你们兄妹二人安排好的出路……”

    安平公主轻笑出道,“那母后如今给我安排得出路好,我同一个不喜欢的人日日睡在一处,冠着英国公孙子的名头,私底下这个赵泽政只好南风,母妃你知道吗?这就是母后给我安排的好夫婿,连试婚的宫女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假的,母妃你知道吗?”

    刘妃怔住。

    安平公主继续笑,“英国公本就东宫的嫡系,有公主这层遮羞布,对母后和东宫更是死心塌地,母妃你还撵着去给母后谢恩。东宫拿着你的女儿联姻,得的好处就是对付你儿子,母妃,你何时才能想明白,若有东宫在一日,你再如何隐忍,我与二哥都是母后和东宫的眼中钉肉中刺……”

    “安平……”刘妃哽咽。

    安平公主亦噤声。

    良久,抬眸看向刘妃,低声道,“母妃记得我当时多喜欢宴书臣吗?他多好啊,干干净净,两袖清风读书郎一个,就是宴家的出身配不上你的女儿,所以你要断了他的仕途,险些将他雪藏了。你可知道,他就似你女儿生命中的一束光,被你拱手让给旁人掐碎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平儿!”刘妃听得心悸。

    安平公主嘴角勾了勾,慢悠悠起身,“放心吧,母妃,我早就已经不喜欢他了,因为……我配不上他。”

    “开门!”安平公主甩袖,宫人连忙开门。

    “给母妃重新煎药。”安平公主厉声。

    宫人吓得应声。

    安平公主已离了殿中而去,殿中徒留了刘妃一人的哭声,有近身的宫婢上前宽慰,刘妃亦泪流不止,“环儿好高骛远,我已劝不住,我让她求皇后给她婚事做主,是为了护她啊……”

    宫女不知如何接话。

    “这天下间,哪里还有世家的声名更能护她的,她为什么就是不懂!”刘妃捂心,“我只是陛下身侧伺候的宫婢,并无娘家,她除了依附皇后,是没有出路的。我终日担心受怕,怕环儿铤而走险,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东宫的根基连陛下都轻易动弹不了,我是岂能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将命都搭进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,娘娘,如今晋王殿下在朝中的呼声很高……”宫婢也觉刘妃隐忍过于。

    刘妃眼中丧意更重,“当年先帝最后是中意二皇子的,陛下险些丢了皇位,是卢家力挽狂澜,一手扶陛下走上今日的位置,你们是当真小看了卢家,小看了皇后和东宫。太子监国一年有余,还能让这样的话在朝廷上下流传,你们以为东宫和卢家是白给的吗?”

    宫婢诧异。

    “东宫志不在此,他是为了拿环儿当垫脚石!”刘妃气得呕血,“我护了他们兄妹多时,护不动了……”

    宫婢慌张给她擦嘴角,“娘娘勿动气,太医不是才说了,怄气伤肝,娘娘这郁症多时,再怄下去,身子怕是吃不消……”

    刘妃从宫婢手中接过这枚带血的帕子,看了看,折好交到宫婢手中,“想办法,交到环儿手中,让他无论如何,不要出现在今日晚些的宫宴上,就说为娘求他了,去!”

    “娘娘!”宫婢骇然。

    “去呀!”刘妃推她。

    待得宫婢也离开殿中,刘妃又重重地咳了几声,似是给殿中又拢上了一层阴霾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凤鸣殿中,苏锦同魏长君刚入内,正有一群女眷请安出来,便恰好听太子妃的声音同皇后道,“安平公主到底是刘妃生的,同刘妃亲厚,母后疼了这么久,还是向着自己生母,方才匆匆在母后这里请了安,便着急去见自己母妃了……”

    太子妃语气似不满。

    卢皇后却是温厚,“她母妃病了多时,着急去看也是应当的。”

    语气中却半分没有责怪太子妃的意思。

    这些话自然不是她们当听到的,苏锦和魏长君驻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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